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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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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令》 步剑尘
-1- 倨壁看云飞。懒绾青丝。古城风雨欲来时。犹把鹃啼勾入酒,想醉还非。 谁是未抛棋?谁定知谁?他年应憾失归期。偏我生无负屈骨,行便行之。
-2- 雨气透书帷。茶渐凉时。起推窗看晚云低。堆案残笺慵不理,凭任风吹。 多少事难追。多少嗔痴。想情一个字无非。块垒千般没处放,挤痛娥眉。
-3- 引棹过湖亭。拍浪风清。坐观天水界澄明。料负人间千世劫,得此寻卿。 欠我一回酲。信否今生。宁于青白眼中行。算记其他都不起,长惜惺惺。
-4- 听雨在山堂。白苎袍凉。捻枚棋子手中央。落不落间春自晚,懒作思量。 世事倘能忘。大足应当。谁成谁败我何妨。一瓣心香依旧在,命里珍藏。
-5- 古渡立残阳。百感苍茫。尘烟身后一回望。一鹤横江天际去,逝水汤汤。 不断俗人肠。斯世应当。先秋笑我鬓丝霜。血色桃花犹此也,知为谁芳。
-6- 散发坐扶琴。月照疏林。风携寒籁向遥岑。伐木古人今哪处,为解喑喑。 蟾影入眸深。惯任凉侵。想她孤饮一沉吟。何怯冰弦重拨响,不抵剜心。
-7- 沉水篆轻烟。香笼余寒。听风携雨过春轩。泛旧鱼笺拈一叠,何怯重翻。 起隔晚窗看。一色云天。小城应已乱花繁。剩我独蜷清冷处,无语无言。
-8- 角徵羽商宫。弦上相逢。铮然一荡万云空。响绝危楼除痛饮,怎豁心胸。 掷碗眺千峰。袍灌长风。管今那个是英雄。我只念她名与字,轻唤归鸿。
-9- 且莫论英雄。莫摔杯盅。江边既此再相逢。何必萦怀天下事,轻负春风。 你看雨濛濛。三两乌篷。明朝谁北又谁东。果若同游真快意,一酹长空。
-10- 一页不曾看。锦地花天。闲书案上任风翻。困倚长廊听断续,莺语关关。 春再又春残。孑影依然。只应忘我作贪欢。偏一颗心没着处,游荡人间。
-11- 搁笔看云迁。何懒多言。案尘积岁未能闲。孤愤一腔空挟我,千累于肩。 冷眼一旁观。林籁浮澜。风回从与阐清欢。管是虚糜谁痛惜,我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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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令》 步剑尘
-1- 去也莫留踪。来既随风。沧溟极望古今同。试问清流与浊浪,谁不其中。 片叶本如蓬。无谓西东。耽游且尽我惺忪。毕竟人生才一梦,醒又何从。
-2- 轻挽一痕霜。檀木簪凉。低眉静坐待茶汤。鸟不知名深竹里,啼冷斜阳。 何事不能忘。别后溪堂。风华减尽十年香。成铁成冰都早断,几寸柔肠。
-3- 不语望斜晖。野旷天低。江湍急处厌徘徊。多事我来听太息,空赚些痴。 命比转蓬飞。何等玄机。蝶魂蚁梦一轮回。怎晓他生谁是你,你又成谁。
-4- 只字不曾书。听雨衡庐。拓来篆隶懒摹都。遥想山亭春已满,歇足谁孤。 事往梦何殊。醉里年徂。一隅清净愿难如。非我不羁真爱饮,你又知无。
-5- 风宕乱云开。薄暮楼台。填膺百感忽如埃。笔纵狂言知怎说,非独抒怀。 花月剩安排。折笔为柴。放过自己也应该。前债待将销尽了,再不重来。
-6- 笔底纵风云。肆我青鳞。喧庭春鸟乱纷纷。是快是愁都莫管,一个痴魂。 上路已沾尘。累世劫因。更谁情不禀天真。垒块藏胸今却为,何事何人。
-7- 开也未曾怜。败不相关。桃蹊何事久盘桓。白袷凝寒微雨里,枉惹春烟。 风过落花繁。沾袖乘肩。拈来几瓣掌心看。松手又凭飞散去,伫望无言。
-8- 沸血腑中烧。灼痛长宵。拍堤春水为谁潮。我在天涯孤醒夜,何敢听箫。 厌酒酒还浇。烈也轻描。情知往者已云消。再莫说心没放处,地阔天辽。
-9- 助癖一红螺。坐对孤柯。寒矶顶上月峨峨。拍石听涛谁置此,千载沧波。 击铗且高歌。醒醉如何。我声便不寄情多。十亿星尘皆有答,你看银河。
-10- 伴手一杯茶。慵看飞花。庭阶坐到日头斜。非不知尘都落满,桌上南华。 谁刃向心划。想我思他。痴魂各自托流沙。厌世还教尘世困,想渡无槎。
-11- 涧雨洗天青。花谷溪鸣。奈今兴懒逐春行。肩并古松崖顶坐,睥睨千峰。 自照我骸形。砺骨霜冰。白头未改一身棱。便尽得些嗤与笑,不悔生平。
-12- 淡写一痕幽。微雨芳洲。蒲芽鱼浪两悠悠。手挽风声闲步与,三两翔鸥。 我也有温柔。也拙身谋。只林泉处恣情游。不枉生为天地客,爱过春秋。
-13- 晚照散疏林。苔壁清森。我闲行处竹蹊深。烟色隔年青似旧,远接云岑。 歇步听溪音。凭任凉侵。望空情已不消沉。想托风携鸣铎去,答你孤吟。
-14- 乱鸟小庭南。啼碎珠帘。雨余风色冷春岚。花露茶烟皆可爱,洇我青衫。 些事不宜参。徒惹愁添。只今倍觉寡言谈。想问安时还默默,各自凉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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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 步剑尘
-1- 旷古一般天地,存名几个英雄。谁活苍生生死以,谁谶千秋恨未穷。可怜都梦中。 而某所来何为,更吾想去何从。多少同来成独往,多少偕行意不同。天涯听断鸿。
-2- 泛海萍花身似,参天樗木情钟。几日浮生一箭过,聊抵风尘逆旅中。何能占一峰。 海岳藏胸甚用,蓬瀛到底难逢。芥子虚舟休道窄,授我无涯以有穷。凭他空不空。
-3- 说甚峥嵘岁月,谈何侠骨柔情。几个痴人一瓮酒,聊把孤怀浇月明。多余问姓名。 惬是醒眸春再,坐观出岫云行。无用书中消寂寞,自在天涯燃一灯。洒然过此生。
-4- 不饮不诗不去,山篁山雨山亭。独占风涛三十里,不许尘烟分片青。同他饕餮行。 放旷一新天地,消磨两忘人生。多少迷途无寐夜,我在天涯没处停。人间窄莫名。
-5- 翳目繁华万迭,负肩尘累三千。远播孤鸣何太苦,浑不知归向哪边。泥途劫未完。 桑海重看身后,痴魂偶寄人间。便竟罔闻风雨雪,槐蚁渊鱼各有天。我生如是观。
-6- 梨雪堆阶不扫,青藤覆瓦闲看。庭色及春添惫懒,何惜繁花转瞬残。恹恹竟日间。 偶有烦些厌语,也无聊处凭栏。极望辽天何所有,风涨云消总不完。只予年事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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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告别 都是重逢 都是一路辗转又无比坚定 是浪花拍碎浪花,石头吞掉另一块石头 星芒跌落 在吹过肩膀的风里 假装看不见 她的月亮,独自在天涯哭
都,是破事吹成了牛,分一杯沧浪就忘了平生 而芳草萋萋,永在
《山花子》 步剑尘
-1- 潮落潮生独坐观。群飞云不恋岑峦。无尽风光身后退,懒回看。 一叶扁舟今复昔,三千气象水连天。若问明朝犹不过,浪花间。
-2- 冷我眸光莫问谁。我门其外任谁徊。非月非花谁可捉,我心思。 说甚浮生都几劫,大观醉梦早千回。我岂羡谁人独醒?醒无期。
-3- 那管明朝路几重。石矶倨坐且吹风。落尽斜阳知已诀,不归鸿。 夙念平生无究问,蜉蝣万类莫殊同。可奈转身才一望,霎时空。
-4- 材不材间半世空。始思无用是天容。何敢百花丛里挤,困吾踪。 骋意似云时出岫,枕山入梦榻围松。分我涛声唯皓月,与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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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乡子》 步剑尘
-1- 白浪涌孤台。抟翼鸿鸣远古来。倒卷云礁天欲坠,掀开。快性长风宕我怀。 抵死一尘埃。早不心忧材不材。几十春秋山并坐,安排。看砺狂儿变老莱。
-2- 垂翼瞥沧澜。风翮九霄梦一般。襟抱平生浑付与,迁延。北北南南没个完。 怎不恋青山。怎不贪听岩下泉。偏禀性乖不俟命,戈天,尽我徜徉一隙间。
-3- 冷眼阅沧桑。沟壑眸中已懒藏。三十七年都草写,苍苍。落笔何曾悔一行。 倨坐半山堂。不问风来自那方。吹乱繁花原是命,应当。肯向人前哭断肠。
-4- 散发立斜阳。极目辽天逝水长。远送横川孤鹤去,思量。寄命苍生各有疆。 归坐漫倾觞。遍听涛声湃酒肠。多想浑抛尘累去,眉扬,手捧羲经念你旁。
-5- 清浊浪齐东。纵有高低莫不同。你看水消云尽处,濛濛。一决天涯永不逢。 我便有些疯。占角苔矶王自封。岂碍河山春一统,谁雄。尽在青黄大梦中。
-6- 消困读她诗。些话违心我也知。虽说后来云散了,风回。未晓根由亦那时。 念起莫名之。揉皱青笺展又思。思到无声哽咽处,低眉。莫问今生爱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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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步剑尘
-1-
袂角凉浮,檐牙月上。薄浇夜色勾新酿。孤斟已不为魂销,销魂些事虽难忘。 一隙生涯,十年跌撞。如烟岁月回头旷。若无松手放沙飞,怎知飞也心无恙。
-2- 膝抱春堂,雨听晚巷。鱼笺捧读花裀上。有莺啼入海棠深,有风轻拍眸中浪。 也倏慌张,也时惆怅。心如石撞凉泉响。念她或也发些呆,也如我者痴模样。
《愁倚阑 》 步剑尘
-1- 霜风紧,晓寒摧。掩重扉。何事春风迟度,我帘帷。 旧径怯看芜没,深庭漫与云徊。疏懒因何都莫问,病无非。
-2- 观堤月,听春潮。两无聊。倦捧独杯凝望,夜迢迢。 怎不晓愁何据,偏仍佯醉深宵。堪说病余何厌饮,酒还浇。
《五律》 步剑尘
佛说三千界,我行止一舟。 卧波非独醒,迷渡宁旁求。 风浪留天算,生涯与水谋。 斯心无可着,来去两悠悠。
《七律》 步剑尘
溪回十里遍桃花,独占松涛我一家。 伴座时常风洗耳,藏书拟到海无涯。 偶然来客三声笑,莫不擦肩两粒沙。 所惬暇年峰顶坐,人烟远处看繁华。
《五绝四首》 步剑尘
我心何所持,偶说与云知。 云或已风散,我心犹那时。
我心何所住,四顾不知处。 云散月中天,风回花堕树。
我心何所往,洗耳听泉响。 听了几千年,仍坐蒲团上。
我心何所昭,曾不眄寒蜩。 水击三千里,培风上九霄。
《偶题》 步剑尘
落水天浮碧,驮云鱼背青。 醉眠人不晓,白鹭棹头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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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子》 步剑尘
古道其何往,留此地、海岳各千秋。憾烈酒天香,昔谁罔顾,零花剩月,迟我来收。无处问、脊梁谁挺起,颅骨垒群丘。抬眼惘然,一般槐蚁,竟人何异,万类蜉蝣。 欠平孤愤也,从今看、风华近半都休。而某来兮何有,及去何求。便魂梦三千,抛他度外,温柔一瓣,养在心头。知否这遭人世,木已成舟。
《金缕曲》寄大哥丁无厚 步剑尘
骨节其何硬。瘦棱棱,斡天不屈,铮然情性。初逅寒山时常记,语出何惊金磬。铭五内,悲欣一并。几世劫因能至此,慨余年、再不伤孤醒。知己也,生前定。 百无一药消痴症。怎不晓,慎剖腑肺,赚些疼竟。多少人间无眠夜,磨尽两非形影。莫名者,非君谁省。今又凉蟾清似水,挟我兄,万里同酩酊。魂兑酒,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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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语疯言》
此一遭,头像是一个深深触动过我的电视剧角色——间谍白帝。一个大忠大义却身不由己,最后情愿拿命拿一世清白,情愿背负叛国之冤名,换国家苍生兄弟命的人。实则是乱世政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当然,此一遭写字也不纯粹为此角色,也混杂了个人所思所感,和另一种结局的所愿。眼前心里有一个血肉风骨栩栩然活生生的人影。写字,却狠知自己功力大不足,索性无计划无章法,只跟着心走,写些个乱语胡言,等似呓语狂言耳~
步某极少追剧,彼时去追有大半原因是在一场新诗舞会中,以此为背景,一位真性情高才情的姐姐写过关于他的现代诗,深深震撼到我。写白帝被兄弟质疑背叛,她说“躲避你眼神中射来的利箭/轻瞄淡写就到了对岸/无法言语的哽咽,就变成小虫子/自己吃掉吧/重点是,你永远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写白帝同为间谍却相逢相见不能相认,眼睁睁看她死去的妻子,姐姐写她的死“ 船都覆没了/我还在船上/你被毒药带走了/你就成了我终身的毒药/永世无解/大雨没日没夜的下/在枕边,在黯夜,在每个对视的瞬间/屋子漏雨了,衣衫湿透了/水面辽阔,你在水底/怎么也够不着/我蜷缩的越来越小/而你在我身体里几欲炸裂."当然还有许多,那些字写得真正入目入心入骨入髓,至少,我是读到内心至深处了。
佛说苦海无边,糟糕的人生有许多,大抵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一例等同故事,谈不上什么真相不真相。而我们读过看过,带来的人生观感,却在某一瞬间,在心上,真实的有触感的发生了。怎么形容呢,步某语拙词贫。相信用心读字的诗友都懂。
字由心生,疼痛的字也有很多。写也好,读也好,我想说的是,至少与我自己而言,只要用心了那便等于真实的非杜撰的。当然,那可能只是一个瞬间,可能,是一段在心上生发延续又终将淡了忘了的过程。而绝非我们全部的人生。我以为人心不大,美好装多了,灰霾自然就挤走了。虽然总难免些沟壑疮痂斑驳难以磨灭,但我想,时间是最好的老师,时间会教会我们怎样接受,怎样与它们讲和,共处。那必定不是口号式的喊喊放下,就真以为放下了的假象。那是历过挣扎过摸索过之后,最终得以回归的柔软。愿你我,都能溯游,行止回寻一颗赤子心。
有感白帝,步某深觉一个人一生的悲欣,跌宕,甚至生死,于空间之广时间之深,于历史洪流中,真不异万类蜉蝣,真渺不及沧海一粟。但于生命个体而言,那每一处疼,每一回笑,每一个生,每一个死,又是多么的巨大而不可磨灭。是使命,是棋子,是笑话,是对是错,身在此山中跳不出浮沉,总让人看的见又看不清的漫漫人生,哪个能为解惑,又究竟有多少冤魂被滔滔浪底的淤泥掩埋,永世不得救赎。不能有自己,却恰是命定的自己,多么不敢相信!而我们活的这么认真,这么用力,这么不堪,这么隐忍,这么艰难的取,与舍,情愿奉上头颅,奉上脊梁,奉上一生清誉,为情,为义,为忠,为苍生,为兄弟,为舍不下的一颗赤子心,背负那么多,骂名如何,英雄又如何,终只是三千大千世界一粒微尘,被风吹动过,一息间,就飞落尘海,再也,认不出来了~
究竟人何似,只要站的足够远,再回看,真不过万类蜉蝣其一!但是,于生命个体而言,每一个笑,每一滴泪,每一个日出日落,每一个亲人友人路人因我们而收获的一份暖,都真实而巨大。回到生活,至少我,是用心活着,用力活着,尽管天性清冷依然努力热爱着。愿此一遭人世每一个擦肩,即便不因我喜,至少也莫因我忧。说到底,是一种自私,因为爱自己所以做更好的自己,不枉这人间,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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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于我,你不止是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也是我灵魂的补充。
我曾无数次探求过、挣扎过,以文字为刃向内向深解剖自己过。
像一粒皱巴巴的小芥子,我把自己丢在这荒芜的丢进去就再也认不出来了的人间。
我混沌又清醒着,心猿意马又笃定前行着,心钝且魂痴着,痛快,也痛着。
或许我的骨节里天生长着苦行主义,长着“禅者的忧患”。
我才知晓,原来灵魂还可以这样澄明温柔,如水一般涌动着。
永明智觉禅师说“云散长空雨过,雪消寒谷春生。但觉身如水洗,不知心似冰清。” 行至今日,我已然相信,我亦是受天地红尘厚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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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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