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之三
清曲清风明月,美人美酒英雄。舞歇离亭愁未了,歌尽天涯恨欲穷。浮华若梦中。
醉却晴花满树,醒还堕粉连丛。莫叹春来春去也,去与来时事一同。匆匆似过鸿。
【丹凤引】(变体)
京城虽好。纵火树银花,琼箫娥姣。舞扇歌檀,彻夜酒台拼笑。销金帐中取醉,怕铜壶、漏声催晓?浪蝶魂归,清嘉梦醒,恨别愁难了。
欲结庐、幽谷水云渺。甚避影繁华,尘外空悄。一派清风里,枕嫩春秋杪。任他丽朝暮暗,泛星槎、约盟鸥鸟。旖旎韶光似箭,莫蹉跎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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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
山林里的路七拐八弯,凉风卷着落叶在山间飘飕,若隐若现的日光预兆着即将变天。三三两两的行人不由地加快了脚程,想赶在大雨来临前到达附近的客栈。
少年穿着黑色布衫,衣角只能掩及他的膝盖,袖口紧束着,手指细而长,突出的骨节却显得很有力。一把剑插在腰的右边,剑柄向左。他走得很慢,虽然不断有行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却从不回头。
“小兄弟,这雨看着就要来了,你怎么还慢悠悠地走着?”大汉满面虬髯,着一袭褐色衣衫,高大魁梧,他观察了少年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把体力浪费在赶路上多可惜,沿途处处是风景。”少年说着却没有看对方一眼,脚步也没有停下。“何况最近的客栈离这儿还有二十里,即便你脚程再快也赶不上了。倒是听说前面有一家茶馆,去那里煮茶听雨岂不惬意!”
大汉听他说得也对,竟也放慢了脚步随着他前行。没走几步路,随着一阵大风掀过,雨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不消片刻,整座山烟雾缥缈,水汽氤氲。
少年依然慢悠悠地踩着石阶,甚至时不时地停下欣赏着雨中的山林,任由雨水打湿脸颊和衣裳。大汉几次想要催促,只是话到嘴边,看着少年一脸悠然的样子却终究咽了下去。庆幸的是,没过多久,一家幽僻的茶馆出现在面前,茶馆里此刻坐满了被阻的旅人。
【破阵子】
之四
暮里松涛听远,林间堕叶飘寒。一季商声吹过半,节候三分余几欢。云埋千丈山。
带雨石阶信步,拂风烟景闲看。恣意何妨衣带湿,随兴何愁逆旅难。无非九道关。
【玉京秋】
秋烈烈。空山雨来急,晚寒凄切。鹤径风飙,楚林雾锁,鸣蛩声歇。衣湿瑶阶信步,梦难凭、庄蝶飘叶。叹轻别,黯然羁魄,断肠花骨。
莫说吟商听彻。怕愁余、琼壶暗缺。泛玉茶氲,焦桐音律,人间清绝。落拓江湖,且淡看、霜序新凉时节。水云阔。闲放轻舟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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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茶》
“小二,沏一壶雨前龙井。”少年刚踏进去便开口道。说话间瞥见一处角落里还余两张木椅,吩咐完便走过去,大汉看了一眼也跟着坐过去。不需半刻,店小二便端着一壶热茶和一套茶盏过来,细心为两人斟好茶水才退下。少年拿起杯盏在手中轻旋,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闭上眼,细嗅着清幽的茶香。
“今日这壶茶我请了,兄台自便。”他悠然开口,却没有睁眼,仿佛沉浸在茶韵里。“如此,便多谢小兄弟的香茶。”大汉抱拳说着,见少年并未睁眼,也没再客套,握起茶盏便开饮。听到茶馆内众人的说话声,视线不自觉地扫过去。
“哎,这雨来得突然,我这批货全潮了,又得损失一些银子。”“离家走商已有三年,也不知道心上的姑娘还在不在等我,就怕她已经嫁人了。”靠近门口的位置,一老一少望着雨发愁。
“听说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不知今年谁能夺得天下第一,可惜我苦练数载,刀法未得寸进,不然也想上擂台露露脸。”持刀男子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边说边爱惜地抚着刀,眼神里一阵落寞。“那可不是,但凡能在武林大会上露个脸,也能挣得一些名声,这以后在江湖上行走也体面。”对面的年轻人附声道。
“不知小兄弟来自哪里,看你如此年少,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着实危险,家中长辈怎会放心?”大汉忍不住对着少年问道。
“绿芽含露,带着春天的气息,素色如雪,这新瓷倒也雅致。”少年睁开眼,仿佛在回应大汉的话,又仿佛在自言自语。“都是江湖沧浪客,短暂相逢,兄台何必提这些红尘俗事。有山雨松涛洗耳,浮玉茶氲入肠,人生能得几回清闲。”
“小兄弟不愧是风雅之人,你说得对,偷得浮生半日闲,今日以茶代酒与小兄弟共饮。”大汉端起茶盏对着少年一举便一饮而尽,心下却觉得这个少年十分奇特。英俊的面庞透着一丝孤寂,星空般的眸子闪烁着超然物外的神韵,仿佛看透这世间一切,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勾起他的兴趣,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引起他的关注,他的表情一直那么淡然。
【破阵子】
之五
翠叶含香半吐,素瓷融雪新烧。慢品浮氲春意态,闲试经霜秋兔毫。何时醒梦蕉。
旅思裁诗共遣,愁肠推盏同浇。沧浪客来茶作酒,山雨松风带暮箫。人间有几朝。
【惜秋华】
暮雨高风,向寒山、漫说清秋怀抱。海上客来,新茶共斟娟好。无关白浪红尘,玉麈尾、琼壶倾倒。松涛,带新凉、渐洗嚣笼浮躁。
推盏复吟啸。况明朝此去,闲情多少。晚兴趁、歌未断 ,霁云霞照。姮娥早驾冰轮,破碧霄、素华垂耀。清妙。正林间、露庭深悄。
【卜算子】
之一
一念一菩提,一入天人境。一剑风飘苇絮残,一缕孤鸿影。
一处择幽偏,一派销魂景。一客擒鳌海上来,乃我荆无命。
之二
谁醉温柔乡,谁葬英雄冢。谁把情深换白头,谁是痴情种。
谁剑指苍穹,谁搅江湖动。谁向蜗牛角上争,滚滚红尘梦。
之三
闲泛鹤江寒,碧水拍清浪。兰棹青衣日暮时,鸥侣鸣天旷。
莫问我何从,莫问将何往。若问知交有几人,皓月清风俩。
之四
闲伫月华清,拟向花前醉。粉褪香消无处寻,却是秋深矣。
何事锁愁眉?何故悲愁起?花与人间事一同,看取东流水。
之五
人在小亭台,夜雨敲天籁。惬饮新茶三五杯,漫品秋姿态。
烟霭锁空灵,老寺嚣尘外。但持冰心莫费心,悟得须弥芥。
之六
人在晚阳中,桂子香飘尽。白鹭洲前烟水长,红蓼风吹鬓。
弹剑听龙吟,煮酒挥霜刃。烈烈青山一少年,未被樊笼困。
之七
人在小楼西,门掩苍苔晚。萧飒深秋雨带烟,蠡水征舟远。
无事可闲忧,聊以吹清管。夜寂凉初乍起风,瑟瑟梧桐院。
之八
人在柳亭桥,霜树连天表。一点秋鸿带晚声,飞影沉云杪。
露冷咽玄蝉,月近湖烟袅。夜色分辉转玉绳,蓦地疑清晓。
之九
人去碧梧阴,风起吟窗左。不见征鸿带信书,毕竟谁思我?
纸上尽疏狂,拟约秋酬和。且取诗前一味禅,惬以茶瓯佐。
之十
人去意阑珊,持笔描新画。独坐西风画不成,寂寂秋光哑。
白鹤栖青松,冷月凉初挂。孤影微灯滴漏长,漠漠寒山夜。
十一
一霎冻风来,乍扑黄昏雨。折苇萧萧野水长,秋事无多许。
望里竟凄寥,兰茝成荒楚。雁断鸿山带晚潮,雾锁江城暮。
十二
云破日华生,鹊谇晴窗右。败柳衰荷小巷幽,闲倚筠帘后。
时弄凤凰笙,或饮葡萄酒。何惧江湖岁月深,我自还依旧。
十三
雪翅白沙洲,霜魄红蕤枕。已是深宵梦不成,眼底凄凉甚。
檐侧响寒蛩,露气滋苔锦。坐起灯前人不语,兀自斟茶饮。
十四
来路独飘零,仗义凭孤胆。荡尽江湖事不平,逞恶皆诛斩。
归去也无踪,云步登山槛。共我浮生除却月,只有青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