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一）作者/掬心

掬心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一）作者/掬心


红豆
原诗：
南歌子词二首 / 新添声杨柳枝词（其二）
唐代/温庭筠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唐朝，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时代之一，疆域辽阔，文化繁荣，在历史长河中流光溢彩，也是令无数人梦回神往的盛世。如果给我一个穿越的机会，我最想回到的是唐朝。吸引我的不是开疆拓土的豪迈，而是婉转相思的柔情。读温庭筠这首《新添声杨柳枝词》，突然有一种穿越回晚唐的错觉。拨开那一层一层的星辉与云彩，循着紫檀木的幽香，我下降到了一户芝兰人家。
我环顾着四周，庭院里种满了蔷薇花，微风吹荡着水晶帘，我听到了泠泠的琴声。循声望去，看见一位翩翩公子，独坐在琴台，手指在琴弦上舞动，悠扬的琴声，像静谧的湖水，一层层，一圈圈，一阵阵，轻漾而来。时而灵动，时而婉转，时而飘扬，如秋风般的清商，如春水般的流徵。晚风吹拂着水岸的垂柳，游鱼在水面欢快的嬉戏，凤蝶在花间扇动这娇弱的翅膀，它们像是随着乐曲在翩翩起舞。我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陷入淡淡的神思，不由的移步靠近了琴台。
台上的公子听到了脚步声，十指收弦，琴声戛然而止，像流水到了悬崖，跌身下去，变成急促的飞瀑，落入深邃的龙潭，变得空灵沉静，余响不绝。公子见到我，一脸愕然，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跑到我的院子里？”我见惊动了公子，于是抱歉说：“不好意思，惊扰了你的琴声。只因的你琴声太美妙，我是循着诗歌般的韵律而来。”
公子听我称赞他的琴声，收了愠色，含笑说道：“子期玉骨寒于雪，世上知音能几人。原来是知音人驾到，稀客，稀客啊。请上座。”说吧，伸手邀请我前往琴台就坐。只见他收了七弦琴，置于琉璃匣中。琴台上刻着纵横十九道，并有一个青花雕饰的罐子。原来这是一方棋枰，青花罐子里盛的应该是棋子。可是，按说围棋应该是黑白双方，两个罐子才对，为何只有一个罐子呢？



我正疑惑，公子开口说道：“敢问菇凉芳名，家在何方？”我答道：“小女子名掬心，家住江门东湖旁。”一阵寒暄之后，得知眼前的这位公子，竟然是唐朝花间派诗人温庭筠。温庭筠，又做温庭云。唐代诗人、词人。本名岐，字飞卿，汉族，太原祁县人。文思敏捷富有天才。原本只听过他的诗词，今日一见，果然文如其人，眉宇间透着书香之气。
温庭筠唤人取来茶具，煮水斟茶说道：“这茶是吴兴杼山妙喜寺新茶，相传为皎然大师亲手所种，至今已有七十多年树龄。再佐以陆鸿渐先生烹茶秘笈煎制，其色淡绿清澈，其味香醇回甜。今日特为知音人奉上一盏，以共话渔樵之乐。”我接过茶盏，饮罢置于棋枰之上，又见了那青花罐子，正寻思这琴也听了，茶也喝了，要是他再邀请我下一盘棋，我可该怎么办啊？要知道，这黑白子儿的五子棋我会，围棋可是个门外汉啊。
温庭筠见我端量这围棋罐，笑说道：“琴棋书画，文人四友。菇凉已听过我的琴声。正好这里有一方棋枰，可否手谈一局？”我一听，坏了，慌忙说道：“围棋吗，这个我真的不会啊……”温公子见我推辞，含笑说道：“菇凉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围棋，罐子里也不是棋子。我们把这个叫长行，是一种骰子游戏。其实很简单，就是比大小而已，不信你打开看看。”
我怀着好奇的心打开了罐子，罐子里空空的，不见棋子。倒是有一枚精雕细琢的骰子在里面。天啊，一代花间派诗人，竟然还玩这个？我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骰子，只见这枚骰子是用牛骨制成，中间镂空，六个面分别是一到六的点数。但可爱之处在于，骰子的中间，安装进去了一枚小小的红豆，不论从哪个面看，都能看到红色，像是女子的点靥朱砂，也像是眉间的花钿梅花妆。我非常好奇，究竟这个骰子背后藏着什么故事，让温庭筠一直佩戴在身旁。刚才曼妙的琴声，似乎也是为它而抚。我问道：“先生为何如此珍藏这枚骰子？”
温庭筠脸上显出一丝忧愁，叹了口气，说道：“这个骰子，原本是我的一位知音所赠。如果还能见到她，一定娶她为妻。”果然，这里面有故事。比较爱八卦的我，自然会问个水落石出。温庭筠说：“我和她本是青梅竹马，长大后也互为知音。那一年我进京赶考，临走的前一晚，她点起了红烛，并为我准备了一桌好饭。席间说了很多离别的情话。她拿出自己一刀一钻雕刻的牛骨骰子，并将山上采来的红豆安装进去，让我佩戴在身边，说是以后就让我玩这个骰子，不要玩围棋。我明白，红豆，代表 相思；把相思装进骨头里，表示相思入骨。围棋，谐音是“违期”，我与她约好，三年后衣锦还乡娶她过门。可是，命途多舛，我多次考进士均落榜，在外游历多年，郁不得志。”说道此，他显得有些悲伤。
我又问道：“那后来呢，你回来找她了吗？”温庭筠叹了一声，又说道：哎，世事难料。我因有眼不识泰山，在旅馆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当今圣上（唐宣宗李忱），并且出言不逊，触怒天威。圣上贬我为边城小令，这一去又过了好些年。等我回到这里，再来寻找她时，已经人去楼空，不知去向。据说她和她的家人，因为乱匪而背井离乡。只在我们曾经的住处找到了她当年写给我的一首诗：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井底点灯的意思，奇怪她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句子。如今我每天在此抚琴等她，幻想她会出现在眼前，终于领悟到，原来，井底就是深，灯就是烛，深烛，就是“深嘱”。我没有记住她深深的嘱托，只顾远行而违背了和她约定的期限。她把代表相思的红豆，安进骨头制成的骰子里，给我了这么多年的入骨相思。而我却辜负了她……”说着，我看到了他眼角的泪痕，理解他内心的激动。不过，我真的替这女孩惋惜，受了那么多相思之苦，最后还是见不到心上人，含恨而离去。真想对这温庭筠说一句：“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未完待续）

土屋客

很新鲜的感觉，闲来细读。

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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